『重生之绝色风流(全)-7』

  
~第一章 魔瞳传说 第三节~



三少并不知道自己有“修罗魔瞳”,事实上,他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个说法。

所以,三少对修罗魔瞳的兴趣比那所谓最可怕的高手还要大。

乔伟和黎叔对视一眼,两个人沉吟了一阵,乔伟开口道:“三少爷,你可知我们四大魔头为何会只剩下我跟老黎两个?而魔教为何又会在势力正如日中天的时候突然四分裂?”

三少道:“我要是知道还会问你们吗?爽快点,说吧,别猜谜了,三少我最讨厌猜谜。”

乔伟道:“其实一切都发生在十年前的那个晚上。那个月黑风高,万籁俱寂,寒风凛冽的晚上……那个忧郁的,伸手不见黑夜的五指,小风嗖嗖地吹着……”

乔伟低沉着嗓音,像讲鬼故事一般将十年前,腊月二十九那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腊月二十九,第二天就是腊月三十大年夜,可是就在那个晚上,四大魔头在魔门总坛折戟沉沙。

四大魔头因势力太大,架空了当时的魔教教主。而魔教教主不甘心大权旁落,暗中培植起一批忠心于他的年轻人,现任魔教教主西门无敌就是其中最讨老教主欢心的亲传弟子。

那一晚,四大魔头在总坛饮酒作乐,已经准备过第二天的大年了,谁知道就在子时时分,四大魔头都喝得差不多的时候,老教主突然发难,以一批精锐年轻弟子杀掉了四大魔头所有的近卫,并将四大魔头团团围困在总坛之中。

本来凭四大魔头的本领,若四人联手的话,即使十万大军也未必困得住他们,更何况不到两百的老教主的心腹精锐了。

但就在四大魔头合力突围成功之时,一名神秘高手突然出现,三招之内将天魔流星梁韩伟、地魔无情齐大圣打成废人。

当时领军的西门无敌于是趁火打劫杀掉了天魔流星和地魔无情,将乔齐天和黎古定重新困住。

而那神秘高手击败梁韩伟和齐大圣之后转身就走,没有丝毫停留,没有一个人看清了他的样子,甚至连身形都没来得及看清。

但是看西门无敌和那众年轻弟子的神情,他们对那神秘人甚是恭敬,恭敬的态度甚至超过了对老教主。

四大魔头折了两人,四人联手天下无敌的神话就此被打破,老教主和西门无敌联手能与乔齐天和黎古定打成平手,再加上那众精锐弟子,老乔和老黎不敌落败,重伤逃遁。

两人在逃跑的时候立下重誓,不再信仰魔神,不再与魔门有任何关系。养好伤后,两人各奔东西,从此隐姓埋名。

说到最后,乔伟心有余悸地说:“那神秘高手速度简直快到不是人应有的,当时我和老黎、老梁、老齐组的是四人合击阵势,却被他硬突了进来,三招击败老梁和老齐。”

黎叔接着道:“我们甚至连他如何出招都没看清,太快了……而且他的动作也太简单了,半点花招都没有,一拳就是一拳,一脚就是一脚,没有任何后招变化,凭的就是一个快字!”

两人说着,对视了一眼,两个昔年名震江湖的超级高手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

“如果那神秘高手接着对我和老黎下手的话,我们四大魔头今日恐怕一个都不剩了。”乔伟喝了口酒,闷声道:“我们至今也没想通他为什么打败了老梁和老齐后就走了,在我们四人合击阵势被破之后,他要杀我和老黎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后来,老教主大肆清剿魔门各地我们四大魔头的心腹,造成魔门大内乱,给了正道人士可趁之机,在大年夜发动攻势,将魔门的势力剿灭了十之七八,导致魔门一蹶不振,白道帮派雄霸天下。”

“四人联手天下无敌的四大魔头被人三招击败?”三少就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慢吞吞地道:“照这么说起来,就算我老爹和老舅联手,也完全不是那人的对手了?”

乔伟肯定地点了点头:“我和老黎联手,应当可以吃定你老爹。你老舅和你爹只在伯仲之间,他们二人联手比起我们四大魔头联手,也稍逊一筹,肯定不是那神秘高手的对手。”

“这个……”三少沉吟了一阵,道:“关我屁事?那神秘高手也就是十年前出过一次手,如昙花一现,其后消失无踪。否则凭他的本事,还不早就在江湖中闯下偌大的名头,雄霸武林了?怕是得了心脏病啥的暴毙了吧?”

乔伟摇头道:“我和老黎也觉得奇怪。按照常理说,那神秘高手要是真的闯江湖的话,别人也的确都不用混了。可是为什么只出现过一回就再也没见他出现过了呢?”


黎叔道:“或许真如三少所说,那神秘高手得病暴毙了吧!”

三少哈哈一笑:“跑江湖的,武功再高也没什么用。要是不会赚钱,饿死都有可能。当然,当抢匪的话就不会饿死了。但那神秘高手武功如此之高,当抢匪也能成为天下第一抢匪,不会这么没有名气的。要不是你们这一说,本少爷还不知道江湖上曾出过这号人物呢!不用多想了,那人已经死掉了,嗯,就是这样,死掉了。”

“但近几年来,魔教新任教主西门无敌卷土重来,教主以下‘风火雷电’四大护法,‘罪大恶极’四大魔使,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绝世高手,魔教声威日涨,很有可能再度掀起正邪大战……”

“那又关我什么事了?”三少不屑地道:“他们拼他们的命,我搞我的女人,大家走的不是一条路,没有冲突。”

“但是我认为三少你这次被人栽赃,很有可能是魔门所为。”乔伟沉声道:“魔门一直妄图称霸天下,那是真正意义上的称霸天下,并不仅仅是在武林中为尊,而是要改朝换代,成为大地尊主!西门无敌很有可能想当皇帝,而称霸天下的第一道障碍就是武林白道,作为白道盟主的逍遥山庄和铁血啸天堡自然是他们首要消灭或是吞并的目标。”

“你说什么?”三少有些愤怒了:“他西门无敌想当皇帝也不关老子的事,可是把老子名声弄到这么臭,又要把逍遥山庄和铁血啸天堡陷进去,本少爷就不得不理了!什么叫‘是可忍孰不可忍’?是的,原来我是可以忍受的,孰料,知道了真相之后,本少爷不能忍了!”

乔伟道:“正是这样。少爷你雄才大略,是天下一等一的聪明人,怎能被那群小人蒙在鼓里糊弄?照我老乔的意思,咱们应该将计就计,把魔门给捻了!”

三少想了想,道:“捻掉魔门?伟哥,这好像没什么意思吧?咱们要么就教训他们一下,要么干脆跟他们说明白了,让他们造他们的反,少爷我自泡我的妞,让他们不要来烦我,我也不烦他们。但是把少爷我名声搞臭,这是必须赔偿的,钱少爷我不要,让他们给少爷我进贡美女,本少爷也就不找他们麻烦。这么着,伟哥你和黎叔不是跟西门无敌熟吗?你跟他说说,让他给我赔礼道歉,赔点精神损失就够了。嗯,还要让他以后不找逍遥山庄和铁血啸天盟的麻烦,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黎叔道:“三少,这事情恐怕不能这么简单解决吧?常言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西门无敌想称霸天下,逍遥山庄和铁血啸天堡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那是非拔掉不可的!”

“有这么严重?”三少不信,“他就敢冒那么大的险跟逍遥山庄和铁血啸天堡的势力斗?”

乔伟道:“西门无敌不做赔本生意。但是他可以控制别人去跟逍遥山庄、铁血啸天堡斗,这次的武林大会,也许就是西门无敌在背后操纵的!”

三少又仔细想了想,道:“伟哥,黎叔,咱们说了这么多,好像都是推测的吧?咱们可是半点证据都没有啊,怎么又给西门无敌栽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了?这不大好吧?这样一来,可是给少爷我找了很大的麻烦啊!”

黎叔阴沉地一笑,道:“有罪名咱们要对付他,没有罪名制造罪名咱们也要对付他!三少爷,难道您就不想取代西门无敌的位子?魔门里边儿,可是美女如云的哦~~~”

三少眼睛一亮,道:“怎么讲?”

黎叔道:“要想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没有滔天权势那是不行的。大秦帝国明里有当今圣上,千古一帝赢圣君。可是暗地里,掌握了地下黑道的,可是魔教哦~~~魔教教主的身份,可就是相当于地下皇帝的,虽不能在明里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这暗地里,还是可以的。”

乔伟引诱道:“三少爷,您要是想明目张胆地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也不难。大秦帝国这几年可不怎么安生哪!江湖中一片混乱,当街杀人者不可计数,贪官污吏满朝遍野,占山为王的悍匪更是多如牛毛。两江水灾、西北暴旱、南岭地震,平民死伤数以百万计,饿孚遍地,哀鸿遍野。可朝廷拨下去赈灾的银子,不是给悍匪劫了,就是让贪官给扣了,弄得民不聊生,揭竿起义造反者已经有很多了……”

黎叔道:“所谓国之将亡必有妖孽,现在妖孽遍地,大秦圣上又已垂垂老朽,时日无多。等这千古一帝一去,天下势必大乱。到时候何去何从,三少可要想好了啊!”

“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天下美女予取予求……”


~第一章 魔瞳传说 第四节~



三少哈哈大笑:“说的好!男儿在世,就应有大志向,有大前程!当采花贼有什么好的?时常要被女人和女方家属追杀,当情圣又有什么好的?作戏太累又太花钱!说起来,我逍遥山庄的院子也太小了,大概比起那三宫六院,是完全上不了台面的!不是少爷我自夸,要我做明君我是做不来的,可要我做奢侈淫逸的昏君,少爷我在这方面可是有独一无二的天份的!”

乔伟点头赞道:“少爷所言甚是!男儿在世,酒应醇酒,剑掌名剑,就算搞个女人,也当是全天下最知名的美女。想想看,要是少爷您权倾天下,莫说一皇二后,便是一皇十后,一皇三十后,只要您宫里的床有那么大,一晚上随便睡几个女人都由得您!而那些美女哪个敢不对您曲意逢迎?哪个敢提剑追杀您?您哪,可是连迷药都不用下了!”

三少猛地站了起来,伸出右手,左手叉腰,作指点江山状,大声道:“寡人要用不倒的金枪,打下一个……大大的后宫!”

乔伟和黎叔同声赞了起来,“好,有志节,好汉子!”

三少突然变脸,冷哼一声:“妈的,都把我当小孩子哄哪?少爷我和你们演出戏罢了!刚才还在啄磨着怎么阻止西门无敌称霸天下,现在就教唆起老子造反来了。别以为本少爷不懂法,造反可是抄家灭门诛九族的重罪!”

黎叔笑道:“三少此言差矣。我老黎自认在观人一术上颇有心得,黎某一见三少,便觉三少是天纵奇才。论相貌,三少有着难以言喻的亲和力,而怒时则令人望而生畏,威严自生。论人品,三少您卑鄙无耻,下流之极,这是王霸之才必须具备的品德。论智慧武功,三少更是罕见之资。更何况,”黎叔突然神情一肃,一脸严肃地道:“国之将亡,必有妖孽。你秦家三少,便是天底下最大的妖孽!”

乔伟也道:“不错,故老相传,‘修罗魔瞳’一出,尸积如山,血流飘橹,斗转星移,大地变天!”

黎叔步步进逼:“尸积如山、血流飘橹者,指的是改朝换代前的大撕杀,大征伐。斗转星移、大地变天者,指的是旧帝星殒,新帝星生,新的天子君临天下!”

乔伟道:“所以,如果三少你自己无此雄心壮志,那必将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成为别人称霸的工具。而三少若自己有此雄心壮志,则可自成一片天地!”

“‘修罗魔瞳’究竟是什么?”三少听得心惊不已,沉声问道。

“‘修罗魔瞳’只是传说。”乔伟道:“据传是上一次天下大乱前,由前朝大祭祀太公望传下来的。前朝延续八百年的统治,最后天下大乱,一分为七,而前朝大祭祀太公望临终前曾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修罗魔瞳将在天下大乱大合之后出现,届时天下又将大乱。”

“拥有‘修罗魔瞳’者,瞳中可见冰封平原、血染大地、白骨积山、修罗血手仰天狂笑,这些你自己根本看不到,可是跟你对视之人,却会在你杀机动时看得一清二楚。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跟人对视一眼之后,要么吓死,要么干脆就没力气跟你对打。”

“得‘修罗魔瞳’者得天下,这是大祭祀留下来的批语。但是没有人知道,这批语说的究竟是得到了拥有修罗魔瞳的人就能得天下,还是说一个人拥有了修罗魔瞳就能得天下。所以,魔门门主西门无敌才会花这么大力气对付你。他既想得到你,又怕批语的解释是第二种,因此又想毁灭你。”

“你现在已经别无选择。”黎叔最后总结道:“要么,你从此退隐江湖,隐姓埋名不问世事,那女人自然也就搞不得了。要么,你奋起反抗,先扫平魔门,再一统江湖,最后趁天下真正大乱时一举崛起,吞食天地!从此之后,天下美女任君采摘,要多少,就有多少!”

三少终于给这两个老狐狸鼓动得热血沸腾,一手抓起酒坛,将满满的一坛酒一饮而尽,无比激动地说:“想不到本少爷竟然是天命所归!哈哈哈……命运啊,你他妈的还真是过瘾,给老子安排了如此壮烈的人生!好,既然天命所归,本少爷就顺天行事!天底下的美女们,你们给本少爷等着!等本少爷大权在握,妈的,要你们摆成什么姿势就得给老子摆成什么姿势!要你们怎么叫床你们就得怎么叫床!谁敢反抗,全他妈砍了!反正天下美女都要归老子一人享用,老子想要多少就要多少!哇哈哈哈……”

乔伟异常无奈地传音给黎叔:“老黎,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三少爷生平就好那一口,要是不用美女勾引他,他是说什么也不会给咱们鼓动的。”

“是啊,”黎叔也传音道:“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这是令每个男人都神往的事情。更别提三少爷这天字第一号采花贼了。唉……无耻啊,淫贱啊!”

三少激动了一阵,心里又隐隐觉得不妥,好像是上了大当似的。

三少个性奇懒无比,要他搞女人那自然是义不容辞地勤快的,可要他设计阴谋,先搞定西门无敌,再搞定大秦帝国,他根本就没这份心思。这他妈得多累啊?最好是让别人先把天下摆平了,请他去做皇帝,他直接享受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这才是三少最乐意的。

所以三少发完豪言壮语之后,又加了一句:“伟哥,黎叔,我看咱们也不必太主动,走一步算一步吧!别人要对付我,我先见招拆招就是。做大事多麻烦哪?”

其实三少心里想说的是:“没听说过重生就一定要拯救星球、称霸天下的,老子好不容易活这一次,当然是要享受生活了。妈的,给你们两个老狐狸骗了。三少我何苦呢?只要别人不跟我作对,我才懒得去找别人麻烦。教训西门无敌是应该的,可是这造反的事情,三少我就不奉陪了。最好您二位把天下打下来了,让三少我去做个太平昏君,哼哼……”


这边厢,乔伟和黎叔两大魔头已经开始商量起怎么对付西门无敌来了,对三少说的话也没怎么在意。

乔伟知道三少的性子,那是个炭火落到脚背上才会稍稍挪一下脚的懒人,要让他主动动脑筋,出力气那是想都别想。当然,把美女扒光了放到他床上,他还是会主动去做的。

可是现在如今眼目下,江湖风起云涌,魔教步步紧逼,武林大会召开在即,阴谋快要浮出水面,到时候三少中了计,逍遥山庄和铁血啸天盟也给连累了,三少的凶性不得不被激发。

只要三少凶性一发,那就由不得他了。常言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不想去做大事,大事还非得逼得你来做。

三少爷,您哪,就别想逃了。这祸害苍生的事情,您是做定了的。这天底下的美女,您也是享受定了的。到时候就算您不愿意,哼哼,也得有人帮您往您屋里头选!

三少见两只老狐狸对他的话不理不睬,反倒是把头碰到一起嘀咕个不停,心里大感没趣,坐到黎小叶身旁,碰了碰她的手肘,贼兮兮地笑道:“小叶姑娘芳龄几何?是否婚配,有无定娃娃亲啊?”

黎小叶刚才一直低着头听几个人说话,对他们说话的内容自然是无比震惊的,而对三少那无耻到极点的宣言自然也是无比鄙视的,现在听三少这颇有挑逗意味的一问,不由暂时忘了三少那修罗魔瞳的可怕,没好气地道:“关你什么事?”

话刚出口,黎小叶猛地想起旁边这少爷是得罪不得,骄横惯了的主儿,忙惴惴然看了三少一眼,却见三少脸上没有丝毫不豫之色。

三少乐呵呵地道:“你的事自然是关少爷我的事了。黎叔不是说过给我补偿吗?燕省最大的千门和盗门应该就是黎叔的贼帮了吗?一个超级高手护卫,应该就是黎叔本人了。而一个美女嘛,说的就是你,对不对?小叶哦,你真可怜,被你义父给卖了呢!”

提到被义父卖掉,三少突然又想起了秋若梅。本来又淫又贱的笑容倾刻间消失无踪,换上一副黯然之色。

而正跟乔伟商量着阴谋大计的黎叔听到了三少最后那句话,啐了一口:“三少,你怎么说话的?我黎古定是这种人吗?把小叶送给你,总好过跟着我跑江湖吧?你逍遥山庄家大业大,将来前途又不可限量,小叶跟着你,再不济也可以当个妃嫔什么的,比在道上混不是强多了?”

三少没有理黎叔,他只是怔怔地看着酒杯出神。杯中盛着一种叫“欺霜傲雪”的酒,用的是雪后的梅花蕊入酒,浸泡陈酿十年后所成,别有一番独特的韵味。

看着这酒,三少想到的,却是秋若梅。

因为秋若梅,是三少采花至今,唯一真爱的女子。

人性就是这样的贱,顺手采到的不知珍惜,那洒然而去的,却念念不忘。

慢慢地端起酒杯,三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黎小叶见三少竟会有这种黯然神伤的样子,而且这样子凭一个女孩的直觉,她觉得绝对是出自真心,绝不是有意作戏。当下好奇地问道:“三少,你心里想什么啦?”

三少尝尽杯中最后一滴酒,酒不醉人,人却已自醉。

目光朦胧地将酒杯重重地顿到桌上,三少望着黎小叶,微笑着,悠悠地说道:“这世间太少的相濡以沫,太多的相忘江湖。”顿了顿,接着说道:“所以,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

黎小叶心中顿时五味陈杂,如翻江倒海一般,掀起滔天波澜。


~第二章 至情至圣 第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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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晓妍失魂落魄一般在大街上跌跌撞撞地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要走到哪里去,也不知道经过了哪些地方。

她就这样一直走着,在定州城里乱转。一边走着,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住地落下,迎面来了人也不知道躲避,就这么直撞上去,好几个汉子给她撞得东倒西歪,敢怒却不敢言。

稍有点脑筋的人都知道,这样一个看上去纤弱的女子却能把长得五大三粗的汉子撞开,身上的功夫那是一定很了得的。加之此女现在浑浑噩噩,就像患了失心疯一般,要是惹火了她,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但是并不是人人都有脑子的,现在就有一个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纨绔子弟惹上了杜晓妍。

那小子长得还颇有几分姿色,只是脸色惨白,眼眶乌青,一看就知是酒色过度之人。

他身后跟着四个非常粗壮,穿着下人服饰的汉子,现在这纨绔子弟正领着四个壮汉朝着杜晓妍迎面走去。

纨绔子弟摇着折扇,在离杜晓妍还有五步距离的时候笑嘻嘻地道:“姑娘,走这么急干嘛?莫不是赶着去会情郎?何必呢?何苦呢?就让在下来做姑娘的情郎吧~~”

“砰”,杜晓妍重重地撞在了那纨绔子弟身上,那纨绔子弟给酒色掏空了的身子怎经得起杜晓妍一撞?闷哼声中重重地跌了回去,被他的保镖扶住。

杜晓妍却不知道自己撞上了人,仍浑浑噩噩地朝前走着。

纨绔子弟怒吼起来:“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敢撞公子我?你们,去把她给本公子抓起来!公子我要让她尝尝本公子的厉害!”

那四个大汉摩拳擦掌一脸狞笑地围了上去,没遇上任何反抗就将杜晓妍扭送至那纨绔子弟面前。

纨绔子弟淫笑着用折扇挑起杜晓妍的下巴,狞笑道:“妞,老子除了钱一无所有,跟着公子我保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嘿嘿,要是敢不从本公子,惹怒了公子我,使出那些不怎么好的手段,你可别哭啊!”

杜晓妍双目无神,眼角挂泪,喃喃地说:“你想做什么?”

那纨绔子弟伸手去摸杜晓妍的下巴,“当然是做爱做的事情了……呜……”

最后那一声,却是一声没来得及叫响的惨叫。

杜晓妍在那纨绔子弟的手快要触及她下巴的时候,闪电般抽出了鞭子,三丈长的红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循着难以想象的角度旋转了几圈,几声沉闷的惨叫声过后,那纨绔子弟连同他的同个保镖,全都四分五裂地躺在了大街上。

五个人没一个留有全尸,尸体都给拆成了数块,鲜血淌了一地。

杜晓妍收起了鞭子,脸上沾着斑斑血迹,踩着脚下的鲜血,双眼无神,眼角含泪,继续跌跌撞撞地朝前走着。

周围的行人见杜晓妍一出手就杀掉了五个男人,顿时喝彩声响成一片。围观群众热烈鼓掌,更有几个乞丐闪电般冲到那散得到处都是的碎尸旁,手忙脚乱地在尸体上搜寻着值钱的物事。

定州城里,像这样的血案每天都要发生十几二十起的,定州城的居早就司空见惯了。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黑一白两匹骏马旋风般迎面冲向杜晓妍。

在离杜晓妍还有两丈的时候,马上的骑手急勒缰绳,两匹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稳稳地停住。

白马上坐着一名身穿白色长裙,背上背着一柄三尺长剑的女子,以白纱蒙面,只露出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睛。

黑马上坐着一名上穿紫色衫儿,下穿绿色长裤,腰间围着短裙的女子,用紫纱蒙面,那一双夺魄勾魂眼波流转的明眸无比妩媚。

紫衫女子看了一眼杜晓妍身后那血流长街,残肢四散的惨景,娇叱道:“好歹毒的丫头!当街杀人也就算了,还把人整得四分五裂,连全尸都不留下,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白裙女子白了那紫衫女子一眼,冷冰冰地嗔道:“霓儿,你也好意思说人家。惹到你手上的男人,哪一个能活下来了?”

紫衫女子轻哼一声,道:“那我好歹也给人家留了全尸吧?再说了,大秦帝国的子民,我要他生他就生,要他死他就死,谁敢说半个不字?”

白裙女子无可奈何地道:“行了行了,我不跟你争。”转对杜晓妍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怎地杀人如此不留余地?”

杜晓妍浑浑噩噩地望了两个马背上的女子一眼,道:“淫贼……该杀……该碎尸万段……”

紫衫女子眼睛一亮,紧盯着杜晓妍双眼,像是要把目光投射进她心底,厉声道:“你叫什么?你可认识秦家三少那该死的淫贼?”

杜晓妍闻言全身一颤,猛地清醒了过来。

她看着这两个女子咄咄逼人的目光,不由心慌意乱起来,嘴唇动了动,话到嘴边却变了内容:“不,我不认识秦仁,我没有见过他。你们……不要拦我的路。”


说完,头一低,就想从两匹马旁边绕过。

紫衫女子冷笑一声,马鞭一伸,挡住杜晓妍,冷哼道:“你不认识秦仁?哼哼,你若真不认识他,为何我一提秦家三少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秦仁?小丫头,撒谎都不会,也想骗本姑娘?”

杜晓妍勉强一笑,道:“秦家三少名满江湖,谁不知道秦家三少就是秦仁?我的确没见过他……”

紫衫女子的双目在杜晓妍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冷冰冰地道:“瞧你的眉眼体型,怕是已不是处子了吧?若本姑娘猜的没错,你也是被秦仁那禽兽给祸害了吧?天下就是多了你们这种女人,受了害也不敢举报,忍气吞声的,才让那些恶棍逍遥法外。告诉你,女人,绝对不能沉默,受到伤害,要勇敢地站出来,勇敢地和恶人们斗争!”

白裙女子道:“表妹,你说的太过份了。”

紫衫女子撅了撅嘴,也不和白裙女子争,只是看着杜晓妍道:“喂,我刚才说的话你有没有放在心里?别左耳进右耳出的。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了吧?秦仁在哪里?”

杜晓妍强笑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紫衫女子蛾眉倒竖,咬牙道:“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要姑娘我胖揍你一顿你才肯讲了?”

白裙女子在一旁脑袋连摇,作无可奈何状,暗自嘀咕道:“对女人都这么凶,唉,估计天底下除了秦仁那小贼,就没一个男人敢碰你了……”

杜晓妍却被激起了真火。

她是天平山庄杜公甫的女儿,从小就颐指气使,从来只有她盛气凌人地跟别人说话,哪里轮得到别人用这种态度跟她说话了?

杜晓妍怒火引发傲气,当下也冷冰冰地说:“你们这两个小丫头,口口声声叫别人丫头,也不瞧瞧自己才几岁。你们若是好声好气地说话也就罢了,像你们刚才那般态度,就算本大小姐知道秦仁在哪里,也不会告诉你们!让开,本大小姐要回家了,好狗不挡人道!”

说着,横眉冷对,脸孔朝天地一把拨开挡在她面前的马鞭,越过马匹,大步朝前走去。

紫衫女子大怒,叱道:“好哇,敢在我面前嚣张,也不看看你长了几个脑袋!看鞭!”说话间一马鞭朝着杜晓妍抽了过去。

杜晓妍冷笑一声,道:“敢在我面前玩鞭子?姑奶奶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鞭术!”柳絮一般飘了出去,躲开紫衫女子抽来的一鞭,接着抽出三丈长鞭,迎风抖得笔直,长枪一般刺向紫衫女子腰眼。

※ ※ ※ ※

“喂,打起来了,不去劝架吗?”

离杜晓妍和紫衫女子不远处,几个人躲在街角,鬼头鬼脑地窥探着。

这几个人正是三少、乔伟、黎叔、黎小叶,乔伟见杜晓妍和紫衫女子打了起来,不由捅了捅三少的胳膊,询问了一句。

三少嘿嘿一笑,道:“不忙,想不到晓妍还是很有两下子功夫的嘛!嗯,让她们打去,两只母老虎相争,必有一伤。咱们坐山观虎斗就可以了。”

乔伟道:“但是看上去那紫衣服的女娃功夫要比晓妍好一点,还有旁边那观战的白衣女子,看上去也不是个善主儿,晓妍可能打不过她们。”

三少道:“嗯,我知道。这样蛮好的,打死一个少一个,省得少爷我麻烦。嘶——这两个臭丫头,鞭术都这么好……要是她们喜欢SM,三少我岂不是要被修理得惨兮兮?”

乔伟奇怪地道:“爱死爱母?什么东西来着?”

三少道:“一种……呃,一种很变态的床上玩法。伟哥你有没有兴趣?少爷我可以教你哦~~木马、皮鞭、蜡烛、铁钉等等器械都可以用到哦~~~用来对付女人,或是被女人对付,伟哥你肯定会喜欢的~~~”

看着三少淫贱到极点的目光,不由全身打了个寒战,坚定不移地道:“不必了,多谢三少一番好意,乔某心领了!”

黎小叶却气呼呼地道:“三少,你刚才那话还有人性吗?杜晓妍为了你,宁愿跟人拼命都不说出你的下落,你却说死一个少一个,你……”

“好了好了,”三少有些郁闷地道:“你当我不愿意去帮忙吗?只是那个穿紫衣服的丫头少爷我实在惹不起!”

黎叔贱笑道:“哦?还有三少惹不起的女人?”

三少道:“当然,那丫头……偷偷地告诉你们,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哦……那丫头名叫秦霓儿,是当今圣上的私生女!实话告诉你们,少爷我当采花贼那阵子,嘿嘿……那丫头已经是少爷我的胯下之臣了!虽然她现在起心造反……”

乔伟和黎叔闻言同时眼睛一亮,两条老狐狸异口同声地道:“有这等好事?三少,我有一计!”


~第二章 至情至圣 第二节~



杜晓妍的鞭术远在紫衫女子,也就是秦霓儿之上。

三丈长的红鞭变幻莫测,时而作枪,抖出漫天枪花往来突刺。时而作棍,幻出片片杖影东劈西扫。时而作索,绕出大环小环绞杀关节。时而又作刀剑,大开大阖劈斩如意。

啸啸鞭风充斥着方圆二十丈内所有的空间,地面上的石板已经给抽得肢离破碎,在鞭风范围内的房屋、院墙也已经给肢解。

秦霓儿并不擅长鞭术,她只是因为正好手中提着根马鞭,便用马鞭来和杜晓妍对打。

她却没想到,杜晓妍在鞭术上的造诣已堪称一流高手,比鞭术,三个秦霓儿也不是杜晓妍的对手。

秦霓儿初时还坐在马背上跟杜晓妍打,到后来不得不跳下了马背,施展轻功身法在杜晓妍那漫天鞭影中寻隙躲闪,十招之中秦霓儿要招架九招才能还上一招。

两人打了一柱香的时间,气力都已经消耗了不少,杜晓妍的武器过长,比较难以控制,打到现在鞭子已经玩得不是那么准了。

这时秦霓儿正好自马腹下穿出,想借坐骑的掩护攻击杜晓妍,杜晓妍想也不想朝着那黑马就是一鞭子抽下。

哧地一声,那黑马给杜晓妍的鞭子拦腰斩成了两截,满肚子的鲜血和内脏朝着秦霓儿当头浇下。秦霓儿尖叫一声,一个懒驴打滚躲了过去,身上却不可避免地沾到了一些马血和内脏。

秦霓儿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弃掉马鞭,身法一变,行云流水一般欺向杜晓妍,两只手就像抚摸丝绸一般朝着杜晓妍抚出,幻出片片掌影,而那掌影竟透着诡异的紫色光芒,空气中充斥着阵阵甜香。

看到了这一幕的白裙女子,也就是秦霓儿的表姐,怜舟罗儿,顿时脸色一变,失声道:“‘毒手天罗’!霓儿,你要杀她?”

秦霓儿恶声恶气地道:“是她先要杀我的!那一鞭子要是抽到我身上,我现在也早就死了!”

杜晓妍见秦霓儿出了杀手,不敢怠慢,手腕一抖,长鞭上出现七个圆圈,一个接一个地朝秦霓儿颈子套去。

但是秦霓儿现在的身法无比诡异,那行云流水一般的身法每次都恰到好处地避过了鞭子。

世上有什么东西能捉住天上的行云,湖海的流水?

也许有人能做到,但是杜晓妍是绝对做不到的!

两次眨眼间,秦霓儿就已经欺到了杜晓妍身前。杜晓妍武器过长,被秦霓儿近身之后就完全无计可施,只能闭目等死。

眼看秦霓儿的纤纤毒手就要抚上杜晓妍的玉颈,忽有一股诡异到极点的气流从四面八方向着秦霓儿卷来。

错了,那不是一股气流,而是七股。

七股分别带着火劲、冰劲、雷劲、风劲、刚劲、柔劲、凝劲的气流汇成一个巨大的气流漩涡,强劲的吸力硬生生扯得秦霓儿连退几步方稳住身形,那毒手自然是无法击中杜晓妍了。

秦霓儿大惊失色,抬头看天,只见天上一只正在无限放大的巨掌挟裹着七劲气流朝她罩来,天地间的一切仿佛都已消失。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只为这只手而存在!

只手遮天!

行云流水又如何?在遮天的巨掌面前,再飘逸的云,再灵动的水也难逃被其捕捉的命运。

秦霓儿已经无路可逃!

而怜舟罗儿,则怔怔地看着从天而降的,那只遮天巨掌的主人。

那是一个令她咬牙切齿、“朝思暮想”,恨不得能生啖其肉、夜枕其皮的少年。

他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袍子,长袍袖口和下摆都非常宽大,在迎风飞起时显得异常飘逸。

他有着一头飘逸的长发,被风卷得倒竖而起。

那张本应略显轻薄,永远挂着令人讨厌的淫笑的脸,此时却显得异常沉稳刚毅。

他的眼神像冰一样寒冷,却又像火一样狂热。

冰与火两种截然不同,各处极端的感觉,现在却在这少年的眼中完美地融合,令这少年整个人的气质完全变了。

变成了一个有着邪异魅力,又有着无上威严的男子汉,当他头下脚上地从空中将一记遮天手朝着秦霓儿罩落时,那种掌握天下苍生生杀大权,只手即可遮天的气慨令怜舟罗儿心动不已。

这才是真正的男人,这才是真正的英雄!

可是,为何这个男人会做出那等下贱之事?为何他非要用最下流的手段掠走她最宝贵的童贞?为何他偏偏要叫秦仁?

无数的念头电光火石一般从怜舟罗儿心头掠过,怜舟罗儿想了那么多,时间却也只经过了不到半次眨眼的时间。

三少的手依然在向秦霓儿当头罩落,秦霓儿已经发出了绝望的尖叫,抬掌运起全身的功力欲与三少作最后一搏。

怜舟罗儿动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表妹死在三少手上,她要杀了三少,杀了这个负情薄幸的登徒浪子!

“呛!”小九天神剑出鞘,怜舟罗儿如一朵白莲花般经天掠过,人剑合一,化成一道惊艳天地的白虹,拖着长长的光尾,破开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直射向三少。

“小九天神功”最强一式——欲上九天揽明月!

三少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怜舟罗儿,面对那几乎可以一剑破天的剑光,三少爷微微一笑,另一只手缓缓递了出去。

千古不变的一招,三少爷至今为止,唯一会的一记攻击性招式。

只手遮天!


你欲破天,我便遮天,看看你这一剑究竟能不能捅破我这遮天的一掌!

秦霓儿的毒手已经快要跟三少的遮天手碰在一起了,秦霓儿知道自己这只是垂死挣扎,三少爷不怕毒,她的毒对三少爷根本无效。而她的掌力,刚三少拥有百年内力的遮天手比起来,更是不值一提。

秦霓儿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臂折头碎血肉横飞的惨状,在两人的手掌快要触碰的那一刹,她不由绝望地闭上了眼。

而怜舟罗儿也遇上了同样的问题。

三少的手掌仿佛越变越大,掌心中那七种性质的劲力形成的漩涡仿佛吸光了她所有的剑气剑光,并引着她的剑不由自主地往那漩涡处撞去。

怜舟罗儿明白,自己这一剑是无论如何也刺不穿三少遮天的手掌了,如果让剑跟掌撞在一起,自己铁定会剑折人亡。

但是她不能退,表妹还在三少的掌下。

她也不想退,就这样死在三少掌下,总好过夜里总是做那被三少凌辱的噩梦,总好过为这无心无肺的登徒浪子劳心劳力,日夜牵挂!

她义无返顾地把剑刺了下去,她的眼角挂着泪,狠狠地盯着三少。

三少却在笑,高深莫测地笑。

在他的掌快要触上秦霓儿的手掌时,他突然收掌,遮天的掌幕消失一空。

秦霓儿的掌没有任何阻碍地击中了三少的胸口,发出一声巨响。

“砰!”

与此同时,三少也收回了击向怜舟罗儿的一掌,怜舟罗儿的剑一气呵成地刺入了三少的肩膀,挑起一串刺目的血花。

三少身中一掌一剑,身子打横飞了出去,口中鲜血狂喷,脸色变得有如金纸。

这所有的一切,都只在刹那间发生,快得让人无法思索。

杜晓妍尖叫一声,冲了上去,想要接住三少快要坠地的身体。

但是杜晓妍被人撞了开去,乔伟从斜刺里冲了过来,撞开杜晓妍,抱住了三少,强劲的撞劲力令乔伟连退好几步,最后一屁股坐到地上,却还是保证了三少安全着陆。

乔伟抱着三少,看着三少气若游丝的样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开了:“三少爷啊,你这又是何苦啊!你想救晓妍,也犯不着把自己搭进去啊!”

杜晓妍流着泪,摇摇晃晃地走到乔伟身边,想要伸手去抚三少的脸。

乔伟猛地一把打开了杜晓妍的手,怒吼道:“滚一边去!要不是你,我家少爷会伤成这个样子?三少爷啊,你可真是太傻了,凭你的功夫,那两个死丫头怎能伤到你半根毫毛?你为什么要突然收手哇!就算你为你以前的行为感到愧疚,感到对不起她们,要向她们赎罪,你也不必这般折磨自己啊!三少啊,你要挺住啊,小的这就为你去找大夫啊!”

乔伟呼天抢地的哭嚎着,手忙脚乱地把三少扶了起来,扛到自己肩膀上,艰难地架着三少就准备开走。

秦霓儿和怜舟罗儿怔怔地看着三少,看着地面上几滩刺目的血痕,在听到乔伟那哭丧般的大叫之后,怜舟罗儿猛地捂住了嘴。

秦霓儿的脸色也是无比古怪:“他……小淫贼……秦家三少,怎地会被我们打伤?难道他真的是……真的是因为对我们感到愧疚赎罪来着?天……我们……我们究竟干了什么?”

怜舟罗儿捂着嘴,身子竟有些颤巍巍地,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朝三少走去。秦霓儿跟着她,神情古怪,嘴里不知道在念着什么,脚步也不是那么利落了。


~第二章 至情至圣 第三节~



一直哭泣着的杜晓妍尖叫一声冲了过来,拦住了怜舟罗儿和秦霓儿,对着她们一顿暴打,连她们蒙面的纱巾也扯了下来。

但是杜晓妍现在伤心之下,手脚根本没有力气,就算怜舟罗儿和秦霓儿不还手地任她打,她也伤不了她们。

只不过,因杜晓妍这一拦,秦霓儿和怜舟罗儿已走不到三少身边,她二人又不忍心将这个伤心至极的女子一巴掌扫开,只好怔怔地站着,任杜晓妍在她们身上发泄。

眼见乔伟便要将三少远远架走,三少突然勉强回过头来,深深地,用含着无限深情的目光看了怜舟罗儿和秦霓儿一眼,嘴唇动了动,说出了一句声音微弱到几乎连乔伟都听不见的话。

但是怜舟罗儿和秦霓儿却听到了。

确切地说,不是听,而是看到了。

她们从三少的口型变化中知道了三少说的是什么。

“我本以为,自己这些日子孜孜以求的爱情,不过是一种虚妄。就像狗虽然奔跑追逐,但并不爱任何一块骨头——它只是想咬一口,或者,仅仅是不想让别的狗染指。但是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我错了。原来,让人难以自拔的,除了牙齿,还有爱情……我的遮天手,永远无法遮住你们头顶上那片天……”

怜舟罗儿伸出手去,作出一个挽留的手势,却最终没有前行一步。

而秦霓儿,怔怔地,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地,自眼角滑落两串晶莹的泪珠。

杜晓妍看着眼前这两个露出伤心神情的女子,终于清醒了过来。她停下了对她们的殴打,回头看了看被乔伟架着,渐行渐远的三少,不由悲从心来,无助地蹲下,抱头痛哭起来。

三少那无力萧索的背影越来越远,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只留下三个流泪的女人……

※ ※ ※ ※

在一座临街的酒楼上,一名白衣胜雪,腰悬长剑的女子怔怔地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正捧着盘子准备给她上菜的店小二知趣地缩在一旁,不去打扰她。

当下面那令她日夜牵挂的少年在仆人的搀扶下渐渐远去,背影渐渐被人潮淹没之后,她终于回过神来,扔下一小块碎银,连眼泪都没擦,就这样匆匆地朝楼下奔去。

眼泪在跑动中跌到地板上,摔得粉碎,白衣女子将嘴唇咬得发白,强压住心中的剧痛,强抑着即将发出的悲泣声。

她冲到酒楼门口,望着三少消失的方向,接着又看了看了怜舟罗儿、秦霓儿所在的方向,素手搭上腰畔的剑柄,指节因过于用力而变得发白。

她紧紧地握着剑柄,手在微微颤抖,剑一丝丝地向鞘外滑出。

望着怜舟、秦二女的眼神有着令人心惊胆寒的怨毒的忿恨。

当剑拔出一半之后,她终于轻叹了口气,狠狠地将剑插回了剑鞘,朝着三少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

※ ※ ※ ※

“非常好!”一直躲在角落里,观看了全过程的黎叔猛地一拍大腿,低声赞了一句,“三少的演技出神入化,更难得的是,他演戏时竟能把自己都骗到了!要是我跟他演对手戏,绝对会给他卖了还帮他数钱!霸王之资,果然是霸王之资!”

黎小叶在一旁不满地道:“义父,你都在说些什么呀?三少爷把那三个姑娘骗的那样惨,你怎么还这么高兴?”

黎叔摇头晃脑地,眉开眼笑地道:“小丫头,你懂什么?三少爷演技出神入化,锐气藏于胸、和气浮于脸、才气见于事,把这个圈套设置得如此完美,大大超出了我跟老乔的预料。

“嗯,本来打算让他出手干掉杜晓妍,甚至可以装作受点小伤,讨秦霓儿这大秦皇帝私生女欢心的。没想到三少爷竟然一人不杀,使出苦肉计……


“嘿嘿,这样一来,不但杜晓妍将对三少爷死心塌地,就连那怜舟罗儿和秦霓儿……照为父看来,她们两个虽然不至于立马爱上三少爷,但至少也会心生感激。

“而三少走之前留下的那句话,更是深有用意。等于在怜舟罗儿、秦霓儿两女心中埋下了两颗种子,这两颗种子迟早会长成参天大树!

“退一万步讲,就算这两个丫头最终也不会爱上三少,但是至少她们现在已经对三少心动,又承了三少不杀之情。她们再怎么皮厚,以后也不好意思再为难三少爷了!

“秦霓儿这丫头的身份特殊,只要能傍上她这颗大树,嘿嘿,至少可以少奋斗十年!

“厚黑奇才,果然是皮厚心黑的奇才!对自己都那样狠辣,宁愿挨上一掌一剑,又飙血又吐血的,也要把这出戏演得完美,三少爷这样的人才,去逐鹿天下的话,谁敢与他争锋?”

黎小叶撅起小嘴,不屑地道:“他的确是够皮厚心黑的,那个叫杜晓妍的,看得出来爱他爱到了极处,他却忍心那样骗她,也不怕遭天谴。一个本来凉薄无幸的人,却偏偏装得那般至情至性。哼,这样的男人……本来就够坏了,你和乔老头两个老魔头还把他往坏里教……当心跟着他一起遗臭万年!”

黎叔闻言正色道:“小叶,话不可乱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可是至理名言。三少爷做坏人做出了水平,做出了成绩,那他就是一个成功的坏人。你老爹我本来就是魔头,说起来这名声早就臭了,也不怕遗臭万年什么的。至于三少,他生下来就是祸害苍生的人物,遗臭万年什么的,我想他早就不在乎了。而且,如果三少有机会书写史书的话,你说他会让写史的人把不利于他的言论写上去吗?”

黎小叶心中一惊,道:“义父,你说什么?难道你和乔老头商量的,让三少爷造反的事情不是玩笑?”

黎叔阴沉地一笑,“当然不可能是玩笑话了。修罗魔瞳的传说是前朝大祭祠太公望传下来的,太公望神人下凡,算无遗漏,通天彻地。前知八百年,后知八百年,他说的话又怎会是玩笑?小叶,为父已将你献给三少了,你自己得知机一点。具有霸王之资的人,天性凉薄,没心没肺,对情义二字看得甚淡,否则也不配称其为王霸之材。女人对他们来说,不过是附属品一般,甚至还不如一个将才来得重要。三少的为人经这几次接触,你也是知道了的。如果不好好把握时机,趁你现在还没被三少得到,施展手段牢牢抓住他的心的话,到时候你可就别怪义父没给你创造时机了!”

黎小叶愤愤道:“义父,你凭什么认为我就该跟着三少?我根本就不喜欢他,我甚至非常非常讨厌他!你也说了,王霸之人天性凉薄,没心没肺,跟‘王八’简直不相上下,三少根本就不会对任何女人上心。要是跟了他,我将来怎么会有幸福?”

黎叔长叹一声,摇头道:“何谓幸福?你追求的幸福是什么样的?你觉得怎样才算是幸福人生?跟着老爹我跟江湖,明明有着傲世之姿也不敢在人前展露,天天在江湖上打杀,今日不知明日事,这就是幸福?

“就算将来让你找到了一户好人家,嫁给一个你喜欢的人,可是天下大乱将至,等战火一起,十室九空,你又怎能保证你喜欢的人不会被兵祸戕害?乱世之中,有一口饱饭,一间好屋就已是幸福。

“义父老了,义父不像老乔一样,能够抵挡岁月的魔力。若有一日,义父撒手西去,谁来管你?义父空有偌大家业,银钱无数,可是当义父死后,你能守得住那份家业,能用它保你一生衣食无忧吗?

“兵匪者,兵即匪也。当战乱一起,恐怕义父那些钱,迟早也要给抢了去吧。就算不被抢走,也该给当权的征了去做兵费。义父能反抗吗?义父武功再高,几万个兵把义父一围,义父自己是能跑掉,可是你呢?

“义父和老乔都相信,凭三少的能耐,凭他的家底,将来在逐鹿天下的大计中,三少绝对能占有一席之地。如果你能跟了三少,就算不能得他真爱,但至少也可保你平安,一生无忧。这难道就不是幸福吗?小叶,义父一片苦心,你要好好想想。”

黎小叶咬着嘴唇,闷声道:“可是三少爷根本就没那个志气,他那样懒散无节的人,怎么可能有雄心逐鹿天下?再说了,天下真的会如您所说,起一番改朝换代的大乱吗?”

黎叔嘴角泛起一抹古怪的微笑:“三少是没有那个志气,没那个雄心。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三少是个不甘寂寞的人,到时候大势使然,三少即使想退避也没办法。形势比人强,人不逼他,天也要逼他,这天下的形势也要逼他!

“至于你说天下会不会大乱……嘿嘿,这一点我和老乔已经达成了共识,那是非乱不可的!当今圣上废长立幼,公子苏并无大过,反有大功,却给圣上发配到边疆去筑城墙防胡虏。

“公子海年幼无德,就因为其母是皇后,便给扶成了储君。

“公子羽野心勃勃,暗中培植党羽,勾结在野官员,收买江湖高手。

“岭南连逢天灾人祸,朝廷不但不思赈济,反而横征暴敛,若不是岭南宋家在那边镇着,岭南早就乱了。天下大势如此,你说会不会乱?当年灭六国,平天下的赢圣君已经老糊涂了,空有威名盖世,老来却无德修。这天下,必乱无疑!”


~第二章 至情至圣 第四节~



(各方势力渐渐云集定州城,本来是游园大会的武林大会而今已作杀人大会。潜水中的最大的阴谋家已在准备结束这场逐鹿天下的游戏前奏,三少爷强援到来,但同样四面楚歌……至淫至贱之三少爷,如何面对这一切?能否摆平这一切?更重要的是,没心没肺的三少爷,如何把情圣扮得惊天地泣鬼神?第一部分江湖篇的高潮即将来临,敬请拭目以待!说了这么多,目的其实只有一个,票啊!赶紧地给我砸票啊!没票哪有动力写啊!)

“怎么样,伟哥,后面有人跟着吗?”

“呃,没有。那三个女的都不见了,也没什么可疑的人跟上来。”

“好了,转过那个街角,对,就那个街角,进小巷子里边儿去。嗯,快点,少爷我疼得厉害……妈的,少爷身上是穿了‘不坏金丝甲’,秦霓儿的掌是没法伤到少爷,可是怜舟罗儿那一剑,可是实打实地刺穿了少爷我的肩膀!妈的,那不坏金丝甲跟个小背心似的,又遮不到肩膀……嘶,轻点儿,疼啊!”

乔伟将三少架到了一条僻静的小巷子里,里外都没有什么人来往,只有在垃圾堆中翻拣食物的三两只野猫。

三少靠在墙上,呲牙咧嘴地直吸冷气。乔伟取出一方丝巾垫到地上,扶着三少慢慢坐下,等三少坐好了之后,拿出个剪刀开始给三少剪那被剑刺穿处的衣服。

一边剪,乔伟一边眉飞色舞地说着:“三少爷,您刚刚演的那出戏,嘿,还真是好得没法儿说!那表情,那动作,还有那喷出来的血,我拷,比真的还真三分!”

“那还用说?”三少洋洋自得地道:“怎么说本少爷也是看过无数电影电视剧的,上大学那会儿还参加过校戏剧社。大学生戏剧节我参加了三届,每届都是演反派,每次都能拿最佳配角奖,嘿嘿……”

得意了一阵子,三少又有些郁闷地说:“不过,我那口血是真喷出来的……秦霓儿的掌劲没把少爷我打得喷血,可是怜舟罗儿的剑气侵入了我的肺腑,本来只打算喷番茄汁的,谁想得到真把血给喷出来了?嘶——我说你轻点儿,没见着少爷我肩膀开那么大个洞啊?要不我捅你一剑试试?”

“嘿嘿,不必了,三少爷,小的在江湖中跑了几十年,什么伤没受过?”乔伟笑呵呵地说着,手脚麻利地剪开了三少肩膀上伤口外的衣服,露出一个肌肉倒翻,血肉模糊的伤口。“三少,您说的什么电影、大学的是什么玩意儿?”

“呃,电影就是一种戏剧,就那戏台子上,那些穿得花里胡哨的人演的。别告诉我你没看过。大学嘛,是一个民间组织,专门负责收钱和演戏的。嗯,你有没有兴趣加入?交五十万两银子的入会费就可以了,我是终生会员,可以为你介绍哦~~”

“呵呵,免了,小的穷得要死,哪来五十万两银子?三少,你这伤有点麻烦啊!小九天神剑的剑尖处有倒钩,把你伤口给钩烂了,伤口变成了十字形……血槽做得太好了,放血的功能简直无敌啊!您快看看,这会儿血都流个不停呢,喷泉似的!”

“伟哥,你够了没有?不是要你来研究人家武器的!快想办法给少爷我疗伤!要是等你研究完了,少爷我都失血过多死掉了!上好的金疮药尽管撒,三少我多的是!”

三少艰难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褡裢,递给了乔伟,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药。有增加内力的,有疗伤的,有进补的,也有迷药春药催眠药催情药等等等等……

乔伟翻拣着褡裢中的药包药瓶,感慨道:“三少,您这是开药铺啊?随手都带了这么多种类的药,小人佩服。可是这药是有了,我手头上没工具啊!怎么给你缝合伤口?我又不会点穴……”

“……伟哥,你身为四大魔头之一,居然不会点穴?”三少有些难以置信。

乔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皮,讪笑道:“这不是因为小时候没好好练功吗?点穴是一门精深的学问,练起来又费时间又费精力的,还得同时修炼一手厉害的指法才有大用。天底下能把点穴练到最高境界的,估计除了指法外,一辈子都练不成别的武功了……”

三少一想,此言有理,他虽然会三两下点穴功夫,可那实在粗浅得很,上不得台面。连自己的穴道都点不准,更别说点别人的穴道了。

“那怎么办?先得止血呀!别管那么多了,把金疗止血药洒上去,快洒。”

“可要是没缝合伤口就随便撒了药,止了血,等你伤口自己长好了,这伤口会长得异常畸形的……”

乔伟迟疑着,想洒又不敢洒。他倒是不怎么心疼三少的伤口长成畸形了,他怕的是,将来三少伤口长畸形了,反倒来怪他,这口黑锅背了实在不怎么划算。

三少不耐烦地催促了两句,乔伟只是唯唯诺诺地迟疑,正在这时,忽听一个清冷中带着点温柔的声音说:“我来给他缝伤口吧。”

听到这个声音,三少的心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循声望了去。

巷子口,白衣胜雪的女子静静地站着,微风扬起她雪白的长衫,及腰的长发,便似那不染片尘的谪仙。

她轻移莲步,温柔的眸子看着三少,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乔伟看了看三少,又看了看那白衣女子,深沉地一笑,让到了一旁。


他其实早就发现这个白衣女子在背后追踪了,只不过不知道她的来历,也就不说破罢了。如果那白衣女子想对三少不利,乔伟自信可以在三招内将她毙于掌下。

“梅……梅姐,你怎么来了?”三少看着走近的白衣女子,声音竟有些激动。

这白衣女子自然是秋若梅了。

当日她在吹雪堂总部附近的酒楼上听说了江湖谣言,得知三少如今已经给弄得身败名裂,无数白道人士正在追缉他,还要开武林大会对他进行公审,心急之下便由江南一路寻了过来,寻了许久,才在定州城看到三少。

不过当她看到三少时,三少已经给怜舟罗儿和秦霓儿打伤了。她本准备杀了怜舟罗儿和秦霓儿替三少出气的,但她毕竟不是莽撞女子,三少那一句唇语她也看到了。

虽然不知道三少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可是三少眼下的伤势却不是装出来的,心疼之下,她轻轻半蹲到三少面前,取出一团棉布,一边仔细地替三少清理着伤口的血迹,一边轻轻吹着气。

三少嗅着秋若梅身上那淡淡的清香,闻着她如兰的吐息,不由一阵心旌荡漾。

“梅姐,你还没说呢,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把小弟给忘了呢!”三少笑嘻嘻地说着,苍白的脸色也有了一丝红晕。

“不许说话。”秋若梅故作严厉地道:“伤成这样,怎么还这么爱闹?”

三少嘿嘿一笑,道:“哪有了?伤势轻得很,就这么一条口子而已。告诉你哦,我刚才那是在演戏,故意受伤的。否则凭小弟的遮天手,那两个丫头再练一百年也伤不了小弟……咳咳……”却是说得太快,一口气岔了,咳出了几缕血丝。

“还说没有?都咳血了!”秋若梅再也严厉不起来了,很有些心疼地替三少擦掉了嘴角的血丝,又给三少把了一下脉,“肺经给伤了,那女子下手怎么恁地狠毒?”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颗晶莹如珍珠的药丸,“吞下去!”

三少依言将秋若梅喂给他的药丸吞了下去,顿时一股清凉的感觉行遍肺腑,肺腑中那火烧一般的感觉渐渐消失了。

“好药啊!梅姐,想不到你的药这么好呢!”三少嘻笑着说。

“这是我们雪山派的疗伤圣药,姐姐也只有一粒呢,以后可不要再随便受伤了,再也没有这样好的药了。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就算是作戏也用不着那般拼命啊?”秋若梅似嗔怪一般地说着,忽又叹了口气,幽幽地道:“说起来,姐姐的药是远远比不上你那起生回生丹了。”

说着,取出了缝合伤口的针线,穿针引线之后,便准备给三少缝合伤口了。

三少笑嘻嘻地说:“梅姐你这是什么话来?小弟的命怎能与姐姐相比呢?姐姐的命金贵,小弟贱命一条……嘶……”却是针穿进了伤口,疼得三少倒吸凉气不已。

秋若梅道:“知道痛了吧?叫你还乱嚼舌头。好了,忍着点,很快就好了。”秋若梅纤手翻飞,速度奇快地给三少缝着伤口,那伤口极不规律,缝起来非常费事,但秋若梅却缝得极好,每一块破裂的地方都完好地贴在了一起。

乔伟在一旁看了,赞叹道:“好一个‘天衣无缝’针法!久围雪山派名裁辈出,天底下最好的衣服都是雪山派的人做出来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嗯,连缝伤口都缝得这么到位,这位姑娘以后不跑江湖了可以去开个裁缝店,又或是开个医馆,想必财源滚滚!”

三少听得哭笑不得,啐道:“伟哥,你这是夸人还是损人哪?”

乔伟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不说话了。

这时秋若梅替三少缝好了伤口,掐断线头之后均匀地洒上了外敷的伤药。

在翻看三少的褡裢找药时,自然看到了三少那些乱七八糟的药,免不了又怪了一句:“看看你,带的都是些什么药!嗯,一泄千里香、奇淫合欢散、我爱一棒槌……阿仁,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三少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没敢接过这话头。

洒好了药,秋若梅又仔细地替三少缠好了绷带,这才转对乔伟说:“这位先生看得出小女子使的是‘天衣无缝’针法?小女子眼拙,认不出这位前辈高人的身份,还望高人示下。”


~第三章 至霸无情 第一节~



三少没好气地说:“他算什么高人?一个赶车的,现在是小弟的仆从。”

乔伟笑道:“三少爷说的甚是,小人名叫乔伟,是三少的仆从。认出这针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因为走南闯北见得多,以前也见识过雪山派的侠女施针。”

秋若梅点了点头,道:“既然前辈不愿以真实身份相告,那小女子也不好勉强。还望前辈能善待我这小弟,他的性子,太喜欢胡来了,迟早会惹上天大的麻烦。”

乔伟正色道:“姑娘请放心,乔某曾言,一日为仆,终生为仆,三少对乔某有知遇之恩,乔某敢不以真心相报?”

三少吐了吐舌头:“恶心,谁要你真心相报了?是不是还要以身相许啊?”

乔伟出奇地严肃,道:“以身相许也是应该的。小人已经决定,这七尺之躯就此捐给三少,三少可随意蹂躏!”

三少脸色惨白,险些吐了。乔伟却在洋洋自得:“小样儿的,敢跟我斗?我老乔好歹也是四大魔头之一,论恶心人,你还嫩了一点,哇哈哈哈……”

秋若梅轻轻敲了三少的脑袋一下,娇嗔道:“胡言乱语,你也不小了,怎地还是这般小孩子心性?”

三少心道:“唉梅姐,我也不想啊!可是在你面前,我若不是扮成这小孩子的模样,又怎能激起你天生的母性?”

嘴上却说道:“不敢了不敢了,梅姐,小弟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还请高抬贵手,要是把小弟打傻了,梅姐你可就亏大了!”

秋若梅忍俊不禁,轻笑一声,道:“好了,少贫嘴了。就你这体格,再多敲几下也不会傻。伤口还疼吗?”

三少贱笑道:“要是梅姐你肯亲小弟一下,小弟怎么都不会疼了。”

乔伟作恶心状:“少爷,您可别把小的恶心死了!”

秋若梅俏脸晕红,食指在三少鼻子上刮了一下:“好不知羞!好了,回去休息吧!”

三少涎着脸道:“梅姐找到客栈投宿了吗?要是没有就来跟小弟一起住吧,要是找到了,就把房退了,也来跟小弟一起住如何?”

秋若梅脸一沉:“再胡言乱语,姐姐就不理你了!”

三少忙一把拉住秋若梅的手,道:“好姐姐,不要啊,小弟不再胡言乱语就是。梅姐,你就可怜可怜小弟,你看小弟受了这么重的伤,我那伟哥又是个粗人,不会照顾人,你好歹也要照顾到小弟伤好才行……”

秋若想了想,幽幽地叹了口气,道:“阿仁,你……还真是会缠人。姐姐此来,只是想看一看你,若见你安然无恙,姐姐本不打算与你相见的,可是你……竟如此不知珍惜自己,害姐姐为你担心。也好,姐姐就照顾你一阵,等你伤好之后,姐姐再走不迟。”

三少面露欣喜之色,道:“梅姐你答应了?太好了!”

心里却在叹息不止:“娘的,为什么有的女人就追着少爷我不放,呃,虽然‘追’后面还要加个‘杀’字,有的却避少爷我唯恐不及?梅姐明明心里有我的,偏偏……唉,难道她真是心存自卑?”

乔伟也在一边暗叹:“怎地这女子话里边儿的意思,像是不愿跟着三少似的?看得出来,三少对她有着那么一点子真心,而她也对三少有情。嘶——莫非这女子知道咱家少爷天生是个负情薄幸之人,所以尽管有情,也不愿与三少厮守?嗯,很有可能。哈哈,三少爷呀三少爷,原来这天下也还有您摆不平的女子啊!”

※ ※ ※ ※

已是初夏。

温柔如处子的春渐行渐远,狂野火辣的夏带着丝丝灼人的温度傲然来临,大秦帝国的北边也不可避免地陷进了燥热之中。

在定州城外三十多里的一个路边茶棚之中,二十多个带着刀剑的汉子,正或坐或蹲,寻着荫凉的地方,躲避着午后已经有那么点热辣意思的太阳,手里都捧着一碗凉茶。

茶棚老板倒在棚子后门边上,脖子已经给利刃切开了,正泊泊地流着血。

而茶棚的一个简陋的单间里,不时传出女子压抑的低泣惨叫,以及男人野兽般的咆哮。

在那单间的门边,围着四个一脸阴沉的汉子,敞开的胸衣里露出异常发达的胸肌,看上去就上抹上了油的铁板。

只听单间里传来一声低沉的吼叫,接着便是咔嚓一声轻响,女子的声音就此消失。

过了一阵,单间的木板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一个脸色惨白,身穿灰白长袍的瘦削男子。

从敞开的木板门看进单间里去,可以依稀看到,光线阴暗的单间中有一张铺着薄褥的木板床,床上躺着一个全身赤裸的女子。

那女子的头斜斜地歪向一边,四肢摊开,身上满是淤痕,两眼圆瞪,嘴角挂着血丝,却是已经气绝身亡了。

那瘦削男子如鹰隼一般的目光左右扫视了一下,低声道:“休息好了没有?”

那守在门边的四个铁塔般的壮汉中立时有一个抱拳道:“兄弟们都休息好了,就等大人您了。”

瘦削男子点了点头,道:“准备出发。”

一声令下,茶棚里外二十多个汉子全都站了起来,动作整齐一致,虎虎生风,毫不拖泥带水,一看便知都是练家子。

一行人走出茶棚,正准备上路时,那瘦削男了瞳孔猛地一阵收缩,望向官道的一方。

宽阔整齐的官道上,正有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不急不徐地向着定州城的方向行来。

三个穿着青衣,戴着小帽,作下人打扮的老者骑着小叫驴,悠然自得地走在马车旁边。

赶车的是一个戴着草帽,穿着一袭天蓝色长袍的男子,那男子的大半张脸给草帽遮住了,看不清相貌。


此时正有一点轻风,风是从马车来的方向吹过来的,那瘦削汉子盯着马车,迎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马车上有女人,还不止一个。”

旁边马上有人大拍马屁:“大人闻香识女人的绝学果然天下无双!这么远的距离就能判断出一辆密封的马车里,有不止一个女人,小的实在佩服地五体投地……”

那瘦削男子自得地一笑:“别的不说,闻香识女人这一招,本官认了第二,天下间就没人敢认第一了。”

又有一人征询似的说道:“大人,那这辆马车?”

瘦削男子正气凛然地道:“这辆马车上藏有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自然是要拦下来的!瞧他们的行头,哼哼,看来他们还发了不少不义之财,自然也要全数缴下充公的!”

身后的随从们马上大拍马屁:“大人英明!大人慧眼如炬,一眼便看穿了江洋大盗的伪装!大人一心为民,铲除祸乱苍生的江洋大盗,大人实在是辛苦了……”

那瘦削男子淡淡地笑着,对随从们的马屁照单全收,他带着二十四个随从往大马路上一站,把官道堵得严严实实,大刺刺地盯着越来越近的马车。

终于,马车来到了他们面前。那赶车的一抖缰绳,马车便稳稳地停了下来。马车旁三个骑驴老者也停止了前进,懒洋洋地耸着肩膀,坐在叫驴上,低下头打起盹来。

瘦削男子觉得眼下的情形有些诡异,怎地这行人被人拦住了去路却一句话不说?

沉默了一阵,瘦削男子压下心中的不安,大声道:“呔,兀那贼人,不要以为你们坐进了马车本官就认不出你们来了!你们的案子犯了,你们有权保持沉默,你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你们也可以去找你们的专职状师,如果没有,衙门会为你们指派一位。”

这时,三个老者中间的一个突然深吸了一口气,眼睛闪过一阵寒光,道:“大少爷,有血腥味。嗯,还有女子的体液味道……咦,怎地没有半点生气?”

那赶车的冷声冷气地道:“没有生气?那便是已经死了。”

听了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瘦削男子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慌乱。

他实在是不敢想象,竟然有人能凭味道分辨出刚死不久的人,以及死人的性别。而且看这两人对话的样子,好像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瘦削男子刚准备说话壮胆,便听那赶车的冷冷道:“久闻江湖衙门四大神捕之一,‘冷血追命’姬无花生平好色无厌,但人品极其恶劣,好行奸杀之举,本少爷苦无证据,没想到你今天竟主动撞到我手里!嗯,正好,答应了小三帮他除掉你的,这次正是一举两得。”

那瘦削男子正是江湖衙门四大神捕之一,“冷血追命”姬无花。他奉了分雨楼主,江湖衙门总理事独孤鸿渐的江湖追杀令,一路追缉秦仁至定州城外,在这小茶棚中见到茶棚老板的女儿颇有几分姿色,便杀了茶棚老板,奸杀了那老板的女儿。

姬无花被人抓住痛脚,顿时恼羞成怒,厉声喝道:“你究竟是谁?”

只见那赶车的取下草帽,露出一张俊美无方,却神情冰冷的脸来。

“我姓秦,名风。”


~第三章 至霸无情 第二节~



秦风戴上了草帽,懒洋洋地往马车门板上一靠,马鞭抖了个鞭花,炸出一记响鞭,马车便又不急不徐地向前行去。

三个老者缩着身子坐在叫驴上,晃晃悠悠地随着马车前行。

马车的窗帘忽然掀开,露出一张如春光般明媚的娇靥,她向着后边看了一下,吐了吐舌头,道:“大少爷,后面那些人怎么呆呆地站在路上?不怕给车马撞到吗?”

秦风呵呵一笑,道:“他们做错了事,我让他们在太阳底下罚站。”

这时,车窗又探出另一张同样迷人的俏脸来,脆生生地问道:“大少爷,离定州城还有多远呀?”

秦风道:“不远了,也就三十里许路了。太阳下山前我们就可以赶到了!怎么,等不及了?就这么急着见着小三?”

两女同时俏脸晕红,啐道:“你说些什么呀?亏你还是秦哥哥(三少爷)的大哥……”

秦风微笑道:“好了,月儿,飘飘,坐进去吧,既然你们这么着急,那我就加速行驶了!驾!”

星河剑圣舌绽春雷,一声暴喝,拉车的两匹马受惊之下,撒开蹄子开始狂奔,马车厢顿时剧烈摇晃起来。

萧湘月和柳飘飘惊呼一声,忙不迭地把头缩了回去,在车厢里边儿娇嗔道:“大少爷,你捉弄我们,当心我们告诉阿仁找你麻烦!”

秦风一言不发,只是哈哈大笑,连续不断地挥出马鞭,那两匹马跑得更欢了。

三个骑着小叫驴的老者也没作势驱赶驴子,那三匹看上去没什么脚力的驴子竟撒开四蹄飞奔起来,速度不比马车稍慢,始终不离马车左右。

当秦风等人远去之后,那愣愣地站在太阳底下,手持刀剑,作出搏击姿势的姬无花等一行二十五人,颈子上忽然同时渗出一抹血线。

“这不是……人间的剑法……”姬无花激凸着眼珠,难以置信地说出了这一句话。

“哧——”一阵鲜血飙射的声音从二十五个人颈上同时发出,二十五道血泉从他们颈子上的血线中飙射出来,接着二十五人的颈腔中喷出喷泉一般的鲜血,将二十五颗人头冲得高高飞起……

※ ※ ※ ※

定州城里今天进城的人特别地多。

原因无他,就因为武林大会将于十日后,在离定州城只有十五里的天平山庄召开。

天平山庄虽然占地甚广,但也没有那么多房间可供与会的武林人士居住,因此只有那些有身份、有势力的武林人士才能住进天平山庄中,其余的一些散户,或是那些大势力门下并不怎么重要的弟子,便给打发到了定州城中来。

当然,也有不屑于与那些武林人士扎堆的高人,宁愿自己出钱来定州城找客栈,也不愿到天平山庄去凑那热闹。

所以这些时日,定州城里边儿的客栈、酒楼什么的,生意火爆得出奇。

而定州城里的一些小贼子、小强盗就不怎么安生了。来的都是些武林人士,怎么能向他们下手?

有些不长眼的小贼,掏钱包时找错了对象,给人抓了个现行,打了个半死都还是轻的,运气差点的,当场就给大御八块了。

所以这段时间,定州城里的治安既可算好,又可算差到了极点。

那些本地的贼子,倒是收敛了一些,平时也不敢怎么出门了。可是那些带着刀剑的武林人士,则是吃了春药般在定州城里撒欢。

江湖人士,打架拼命往往都不需要什么过硬的理由。有时候,你见着了他没打招呼,他走路时不小心撞了你一下,或是坐了一张视野好的桌子,都可能引发流血冲突。

打打杀杀的事情自然是免不了了,有时候两帮人几句话不合,打起架来,往往会拆掉一栋酒楼、客栈什么的,那些老板就只能打落牙和血吞了。

定州城里的驻军、衙门的捕快也都没什么办法。面对那些高来高去的武林人士,身上会两下子的捕快还好一点,勉强能跟他们对上两句话。可是军队里的那些兵们,就只能干瞪眼了。

还有一些身份神秘,不宜表露,又别有居心的人士,自然也是不愿到天平山庄去的,省得给人撞见,露出了马脚。

那样的人,在定州城里,往往也都是有一些隐秘产业的,以便于隐藏。

秦风显然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逍遥山庄势力虽然未曾深入江北,但是秦大少的娘舅铁空山,其铁血啸天堡就在这定州城不远处。铁家自然也是在定州城中置有产业的,也不算多,仅仅在城外有良田万顷,在城内有金银首饰铺一个、米铺一间、茶庄一间而已。


当然,但凡有钱人都有购买房产别墅的习惯,铁家也不例外。在定州城北,铁家的大宅子威风八面地伫立在最好的地段,其余别家的宅子怎么看怎么都比铁家的豪宅矮了一头。

秦大少用钱节俭,从不奢侈,所以要让他自己出钱住客栈,他是万万不会干的。也多亏了秦家三个少爷中,除了三少一个败家仔,其余两位少爷都是节俭之人,否则逍遥山庄再有钱也得给整垮了。

铁家大宅里眼下并没有铁家的人在,留守的是一个管家,及一百多护院、仆役、婢女什么的。

秦大少进城之后,径直前往铁家大宅,用秦家和铁家的信物表明身份之后,带人住进了铁家大宅中。

至于三少爷为什么不到娘舅这里来住,原因简单得很。三少初涉江湖,又足足有七年时间没去过铁血啸天堡,根本就不知道定州城里还有铁家的宅子。

留守铁家大宅的管家见是大表少爷来了,哪有不曲意逢迎之理?把大少爷和两位姑娘、三个老者的住处安排妥当之后,马上派人去铁血啸天堡报信。

铁血啸天堡离定州城近得很,快马加鞭的话,只需要一天时间就可以把信送到了。

而铁空山在一天后接到管家差人快马送来的信后,派出了自己的儿子铁戬和女儿铁轩轩前往定州城。

铁戬今年二十四岁,长得气宇轩昂,和他老爹一样,是个极其魁梧健壮的汉子。几乎所有的人看到他的第一眼,都会生出一种慷慨豪迈的感觉。

铁家大少在江北武林中也着不弱的名气,一手“化铁手”绝学已得其父七分真传。但为人却十分低调,从未在江湖中闯荡,一直以来都老老实实地呆在铁血啸天堡帮老爹打理堡务。所以铁大少的名头,反倒不如秦家三兄弟响亮。

铁轩轩年方十八,性情中有着北方女子特有的豪迈,为人也十分直爽。说白了,就是缺心眼。在武学上天份奇高,奈何因其性别所限,不能修炼至阳至刚的“化铁手”。

所幸铁血啸天堡中也是能人无数,铁轩轩便拜其中一位号称江湖第一指法打穴大家解点穴先生为师,练就一身高深莫测的指法和打穴功夫。

据说解点穴可隔空三丈凭指风打穴,而铁轩轩如今的功力,也练到了能隔空一丈打穴的地步。

两兄妹在接到了父亲的命令后,马上放下手头上一切事务,骑快马火速赶往定州城。

之所以会这么急,全是为了秦大少在给铁空山的信中加了一句:“小三目前可能在定州城中。”

别有用心的人显然并不止秦大少一人,那些躲在暗地里兴风作浪的人,如今也纷纷从秘密渠道赶到了定州城。

可以说,这一届的武林大会,将会是大秦帝国有史以来最盛大的江湖盛会,也会是大秦帝国有史以来隐藏最多不可告人目的的黑暗大会。

一切的阴谋,都将在这里慢慢浮出水面。

“兴源绸庄”,定州城里一家并不怎么出名,也不是十分起眼的绸缎庄子。

绸庄主人行事低调,一年之中,往往有十个月时间在外面,仅有的那呆在绸庄里的两个月时间,也很少出门办事。绸庄里的事情一般都交给掌柜处理,在同行眼中,兴源绸庄的主人神秘得很,谁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有多大年纪。

人们只知道,绸庄的大掌柜不得不提及自己的大老板时,会称呼他一声“羽公子”。

现在羽公子就在绸庄的后院凉亭里悠闲地喝着冰镇梅汤,享受着初夏黄昏如血的夕阳。

突然,绸庄的大掌柜匆匆忙忙地沿着一条铺满鹅卵石的花径跑了进来,年近六十的大掌柜跑得如此迅速,脚步丝毫不见蹒跚,落脚悄无声息,显然有一身不弱的轻功。

大掌柜跑到羽公子身前,对他躬身行了个九十度的大礼,恭恭敬敬地道:“大老板,门外有一少女,执大老板信物求见大老板。”

“她拿的什么信物?”

“标志大老板身份的,内壁雕着一片鹰羽的翡翠戒指。”

羽公子轻轻嗯了一声,自语道:“哦?是洛儿?她怎么知道我到了定州城?”

瞟了大掌柜一眼,有些惊疑地道:“你出汗了?咦,你鼻子外怎么有血?流鼻血了?不会吧,就这么点温度,以你的功力,也会出汗流鼻血?”

大老板吹了吹白胡子,赧然道:“大老板见笑了,可是那少女,实在是,唉……实在是祸水级的人物,小人……小人只是偷偷使掌风震落了她的面纱,看了一眼她的真容,这心火就……”

羽公子哈哈大笑起来:“不自量力!天生媚女也是你能随便招惹的?那与生俱来的魅惑之力,除了心比金坚的圣人,谁能抵受得住?请她进来!她来找我,定是有重大消息!”


~第三章 至霸无情 第三节~



静如桃花照水,行如弱柳扶风,怎一个风情万种了得?

当身穿淡黄薄裙的少女婀娜的身姿出现在后院花园中时,羽公子感觉自己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开得并不算很低的薄裙领口,露出小片雪白的肌肤,半透明的裙子下面,粉红色的抹胸若隐若现。

薄纱蒙面的少女轻移莲步,着明黄绣鞋的小脚儿踏在石子路上,缓缓前行,每前进一步,她身旁那满是鲜花的花径便黯然失色一分。

少女起先微低着头,目光看着脚下的路径。快走到凉亭前时,她仿佛不经意地一抬头,眉眼含笑地看了羽公子一眼。

被少女夺魄勾魂的目光一扫,羽公子额上顿时冒出大颗热汗,小心肝儿卟嗵卟嗵狂跳起来。慌忙抓起旁边的碗,将喝干了冰镇梅汤后剩下的冰块一把倒进嘴里,咯嘣咯嘣地大嚼起来。

少女看着羽公子失态的样子,再次低下头去,那媚得令人几可酥到骨子里的明眸中飞快地掠过一抹嘲讽的笑意。

袅袅婷婷地揖了个万福,少女面纱下的朱唇轻启,吐出令黄莺百灵听了也要上吊自杀的,娇嫩无方的声音:“甄洛参见大老板,大老板万安。”

羽公子嘴里乱嚼着冰块,连连点头,含糊不清地道:“牛大掌柜,你先下去,本公子有话要和洛儿说。”

随着甄洛前来的牛大掌柜见羽公子失态的样子,心中暗自好笑,心道你在她面前还不是一样失态?不可脸上却不敢表露出丝毫不恭,对着羽公子深深一揖,道声告辞,快步退了下去。他可是一刻也不敢在这里多呆了。

羽公子好不容易借着冰块镇下了心中的火气,道:“免礼,进来坐着说话。”

甄洛道:“在大老板面前,哪有洛儿坐的位子?洛儿站着说话便好。”

羽公子也不勉强,笑道:“洛儿,才两个月没见,你怎地就变成了这般风情万种的样子?以前在府里的时候,也不见你有这等撩人姿态……咦,难道是因为你与秦仁那小子合体交欢,失了童贞反倒变得成熟?”

甄洛听羽公子说话口无遮拦,心中有些恼怒,但眼中却不表露丝毫,恭声道:“大老板猜得极是。秦仁好像会双修功法,洛儿与他合体之后,便觉自己的媚功一日千里,有大成之迹象。每每不经意间都会影响到他人,所以不得不戴上面纱。”

羽公子眼中闪过一抹嫉妒,闷声道:“洛儿,养了你十三年,现在却把你送了人,公子我心里真是不大痛快……”渐渐地浮上几抹淫笑:“既然你媚功已经一日千里,不如今晚就让本公子好好领略一番如何?”

甄洛不动声色地道:“大老板将洛儿自小养大,这份恩情洛儿粉身碎骨无以为报。为大老板侍寝本是洛儿份内之事,奈何洛儿这媚功如今还未达至收发自如的境界,若与大老板合体交欢,恐大老板无法紧锁精关,会……”

羽公子心里咯噔一声,失声道:“会怎么样?是不是会精尽人亡?妈的!本公子运气怎会这么背?魔门至尊的九阴圣女本公子无法享用,怎地到如今,连你都碰不得了?”

甄洛道:“大老板也不必过份忧虑,待洛儿媚功大成,能收发自如之际,自然就可为大老板侍寝了。”说这番话时,甄洛自始至终都低着头,眼神不变,藏在面纱下的嘴角却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讥笑之意。

“大老板,”甄洛接着道:“洛儿今晚还要回客栈中,怜舟家的小姐和表小姐,还有那吹雪堂主叶映雪都在客栈中,回去晚了,恐若她们怀疑。所以洛儿想请大老板听洛儿汇报正事,不要再言其它。”

羽公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极度不爽,大手一挥,道:“罢了罢了!且先便宜秦仁那小子一阵吧!把你带来的消息说一说吧,你来找本公子,肯定是有重大情报的了。”

甄洛道:“是,大老板。洛儿虽被秦仁弃下,这些时日他也未曾回来找过洛儿,但是洛儿一路往北行来,都是与怜舟罗儿、秦霓儿、叶映雪一路。我们在十二天以前到达定州城,大约十天前,洛儿与叶映雪留在客栈休息,怜舟罗儿和秦霓儿出去打听秦仁的消息。她二人回来之后,全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洛儿旁敲侧击之下得知,原来秦仁就在定州城中,她二人遇上了秦仁,还和秦仁以及秦仁在定州城勾搭的一个女人打了一架。

“但是让洛儿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一架的结果竟是秦仁被怜舟、秦两女打至重伤,奄奄一息。而怜舟、秦两女不知为何竟然对打伤秦仁之事心存愧疚,尤其是那怜舟罗儿,暗自垂泪好几次。而且据怜舟罗儿所说,秦仁新勾搭的那个女子,是天平山庄杜公甫的爱女杜晓妍。而那杜晓妍,如今也已经对秦仁情根深种。


“这些时日,怜舟罗儿和秦霓儿不是发了疯般在外面寻找秦仁,就是呆在客栈房间里呆若木鸡,好像丢了魂一般,怜舟罗儿尤其严重。

“秦霓儿性情开朗,但近日也阴沉了许多,时常一个人自言自语。洛儿屡次想要听她说些什么,却只听她说什么‘狗’、‘骨头’、‘牙齿’之类的,洛儿听得如坠云雾,不知所云。

“而关于秦仁的下落,据怜舟罗儿说,秦仁被他一个下人救走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些日子,秦仁已经彻底在定州城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杜晓妍也发动了天平山庄安置在定州城的人手找秦仁,但是她不敢让人知道她的爱郎就是秦仁,只说找的是名叫‘李钢’的公子。

“洛儿知道武林大会八天以后就会召开,大老板定会来定州城处理一些事务。秦仁不来找洛儿,洛儿也无能为力,思来想去,还是只有找大老板定夺,所以便找到了这里。”

甄洛说完了要说的,也不抬头,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静静地等羽公子发话。

羽公子沉默了一阵,慢慢地道:“秦仁这小子,不简单啊!竟然能让杜晓妍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后,还死心塌地地护着他。这样子的话,这滩水可就真给搅浑了……怜舟罗儿、秦霓儿态度如此暧昧,究竟她们和秦仁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情形看起来不怎么妙啊!若是武林大会之上,怜舟、秦两女不出面指证秦仁,杜晓妍又出面维护他的话,我们暗中安排的那些伪证人只怕不能作出有力的指控啊!嗯,我得好好想一想。洛儿,你先回去吧,继续打探怜舟罗儿和秦霓儿的底细,一定要弄清楚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弄清楚之后,要在第一时间回报给我。对了,那叶映雪,是怎样的态度?”

甄洛道:“自从那夜,叶映雪与洛儿一起被秦仁……”顿了顿,终究是觉得难以启齿,没有说出来,“之后,叶映雪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整日里也是失魂落魄的,每日都要说上千遍的‘杀’、‘剐’二字,看来她对秦仁确是恨之入骨了。”

羽公子笑道:“这样说起来,还是有人洁身自爱的嘛!还是有人不受淫贼蛊惑的嘛!嗯,好得很,只要有人证,就不难逼秦仁入绝境,只要秦仁给逼进了绝境,嘿嘿,本公子就有办法将他降伏。洛儿,定州城鱼龙混杂,左近有天平山庄、铁血啸天堡,本公子的势力在此也涉水不深,加上本公子不便出面,所以查探消息的事,还是得靠你了。一定要想办法把秦仁找出来,用你的媚功将他控制住!”

甄洛点头道:“洛儿遵命。大老板还有别的吩咐吗?没有的话,洛儿就此告退了。”

羽公子挥手道:“下去吧!唉,你再在这里多站一会儿,本公子恐怕拼着精尽人亡也要……呵呵……”

甄洛在羽公子的傻笑声中行了个礼,款款离去。

当她的背影随着最后一抹残阳一起消失之后,羽公子脸上那淫荡憨傻的笑容消失了,代之以一种深沉阴冷的神情。

天色渐黑,羽公子身旁的空间突然一阵轻微的蠕动,一名全身都笼罩在阴影中,身上仿佛不断地散发着黑色雾气,面目身形都模糊到完全看不清楚的人影平空出现,就好像他原本就站在这里,又好像是空间中打开了一道看不见的门户,他是直接从那门户中钻出来的一样。

如果不是那人影在地上还有着淡淡的影子的话,几乎会让人以为这是一只幽灵。

“此女不可靠。”那黑色的人影用一种飘渺不定,阴森寒冷,如九幽炼狱中的魔音一般的声音说道:“她刚才说话时根本不敢看你。”

羽公子在那人影出现时脸上的表情又稍稍变了一下,由深沉阴冷变为仅有阴冷,而无深沉,略带点猥亵和张狂。而他这次变脸几乎微不可查,似是专门针对那黑色的人影。

“我知道。”羽公子面上挤出一抹狞笑:“大概是那秦仁把她操得太爽了,她忘了自己的身份,想要背叛于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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